【洋灵】不死鸟（四）
宝宝们真的不要催的太急好吗...
还是说你们愿意看每次少更一点多更新几次？我总觉得那样没头没尾的......
借了似我神仙的一个梗，希望没有让神仙失望。
不死鸟（四）
卜凡开着岳明辉的车，晚一步到，在楼下等着。
李英超走出楼宇投出的一片阴影，卜凡把他手里的箱子接过去放进后备箱，李振洋跟在后面，把书也放进去。
卜凡关上后备箱，看李英超一直低着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李英超闭了闭眼，咬了一下牙，再抬头的时候还扯了个笑。
卜凡的手一下停住了，拳头倏地握起。
他冲着李振洋，
“洋哥，”卜凡语气急躁，“走，我非收拾他们一顿……”
李振洋站在李英超背后，冲他摇了摇头。
李英超回身去看李振洋。
卜凡叹了口气，不死心地征询李英超的意见，
“弟弟。”
李英超拉了拉卜凡的胳膊，
“回家吧凡哥。”
“我想回家。”
卜凡开车，李振洋坐副驾，李英超坐后排。
卜凡趁李振洋扣安全带的间隙用口型问他，“到底怎么了？”
李振洋把遮光板拿下来，按了按眉间，轻声说，
“回去再说。”
尤长靖在李振洋赶来的路上大概跟他说了说情况，然而心里着急又害怕难免颠三倒四，李振洋听了半天也就理解了一小部分有效信息。
李英超这次拿到学校公费全额报销的名额出去参赛，眼红羡慕的人不在少数。他平日里在学校出现的不多，除了上学期拿过一个二等奖学金，大家都没得这人没什么存在感，冷不丁突然冒出来“抢了”这个名额，难免戳到一些人痛脚。
李英超在岳明辉酒吧弹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李英超的导师也清楚孩子家里的情况，对于这件事情还特意提点过不能因为要挣钱落下功课，好在李英超后来也没有再让老师失望过。
不过有心人要想捕风捉影总有些空隙可钻，灵超和毕雯珺在酒吧的互动招去不少小姑娘，学校论坛八卦区还有人盖了个挺高的楼，深扒他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按说艺术学校对这种事情接受程度应该相当高，尤长靖也看过那个帖子，还给李英超看过，他俩嘻嘻哈哈一通，说现在的人脑补能力大过天，没有的都能给编排成有的。
当时也就没放在心上。
然而问题出在，那天李英超在学校比赛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站在他身侧的另外三个男人了。
他们自己许是当时太兴奋了没太注意路人的侧目，李英超激动过头又难免跟李振洋和岳明辉肢体互动太亲密。
好事者自然就对这件事情有话可说。
接下来事情继续发酵，但是这一部分尤长靖隐去了没敢跟李振洋说。
跟同学之间的小暧昧倒也算了，岳明辉是李英超的老板这件事情被扒出来也是轻而易举，连李振洋和李英超有可能住在一起、李振洋是美院研一的学生、卜凡是美院大四的学生——都罗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英超一副皮囊生的精致明丽，比赛结束从音乐厅扑出来那段画面里，小男孩儿化了妆，头发却已经微微散了，结合种种传言，实在是看上去有些魅惑过头了。
就算谈恋爱无可指摘，被包养、还连着冒出这么多可疑情人，这事儿就有点负面舆论倾向了。
李英超今天在两节课间没事儿干，又没订到琴房，难得的回一趟宿舍，发现自己的东西全被从柜子里扯出来散在地上，还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尤长靖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跟李英超起了冲突的人已经不见了，李英超看到他跑过来，神色很平静地跟他说，小尤，你帮我找个纸箱子。
尤长靖没见过这样的李英超。他印象里李英超总是跟他撒娇，总是笑嘻嘻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可是刚才的李英超，虽然身体那么单薄，却有种让人无可置疑的力量。
尤长靖近乎本能地点点头又往外跑，跑到小卖部买纸箱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才想到要不要给李振洋打电话。
好在李振洋来的很快。
尤长靖还站在宿舍楼下，他再冷静下来之后才想到，其实李振洋这个时候过来并不一定是好事儿。
不过李英超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缩，正常到他现在看上去都只感觉李英超不过是打算往家里搬点儿东西，叫了两个哥哥过来帮忙，而已。
看着李英超走的时候，尤长靖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可是李英超只是冲他摆了摆手。
尤长靖感觉到李英超其实，很疲惫。
他也说不清，只是直觉感到这种疲惫在李英超体内肆意冲撞，而李英超那副小身板还立在那儿，撑着不让自己被冲破。
他也就站在原地，冲李英超摆了摆手。
到家把东西放下以后，卜凡先冲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李英超坐在琴凳上，低着头不说话。
李振洋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了杯水。
尤长靖刚才电话里支支吾吾，说来说去也就是“网上的人乱传那些话”，问他是什么话他又不肯说。
李振洋干脆挂了电话自己上去看。
连“李振洋大二就不住美院宿舍了，听说就是因为他自己承认自己是同性恋”这种事情，都给人扒出来了。
他在地铁不透气的拥堵里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
他在走进李英超宿舍的时候设想了一百种可能性的应对方案，李英超如果哭了怎么办，闹脾气了怎么办，跟人动手了怎么办，被人打伤了怎么办。
李振洋火气已经蹿到嗓子眼就要压不住了，也还是保有着最后一丝理智，不停地告诉自己，先把人带走，先把人带走，不能再把事情闹大了。
可是他看到了一个这么冷静的李英超。
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抖了一下。
但又不得不平静下来。
应该是这样子的。
李英超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李振洋，你在想什么呢？
李英超怎么会哭呢，李英超怎么会在人前显出狼狈呢。
李英超怎么会透露出，哪怕一丝的软弱呢。
卜凡从洗手间出来，皱着眉头看这哥俩一人一边坐着也不说话。
他站定了两秒，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俩人的表情。
“怎么个意思啊，”卜凡早都觉得李振洋的脑回路不像正常人，他没想到李振洋他弟弟，看着挺可爱一小孩儿，竟然跟李振洋是一路人，“这个事儿是不是要解决一下。”
他在李英超的床垫上坐下，长腿一伸，不像善茬儿。
李振洋看着李英超。
李英超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俩，终于抬头了，脸上没有笑容，大概是刚刚假笑在卜凡那儿收到的反馈信息不大好，他干脆放弃尝试，就显出严肃而认真的样子，
“无所谓，他们不就是恨我占了名额就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么，我不光要占名额，我还要拿奖呢，谁顾得上理他们。”
“等我拿了奖回来，就让这些垃圾烂在垃圾堆里，反正我以后也没必要再看他们了。”
李振洋和卜凡都没接话。
李英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示意卜凡让让，他跨过卜凡的腿打开衣柜挑衣服，
“哎凡哥你去岳叔那儿么？顺路把我捎过去呗。”
卜凡下意识接了一句“好”。
李振洋歪在椅子上，还指点了一下李英超选衣服，
“你白T恤外面就搭那个黑衬衣，不是，那件，袖子连到胸前有一道白的那个，对，就那个，”李英超套上给他看了一下，李振洋点点头，“嗯，酷一点。”
李振洋微妙地及时领会到了李英超今晚在岳明辉酒吧亮相所要传达的信息。
李英超笑了，今天第一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勉强，真心实意的笑，然后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笑的更欢了，
“我，哈哈哈哈，我今儿弹《英雄》去，bong bong bong bong！”他双手在空气中有力的下扣，“岳叔端着晚饭出来发现，哎，我客人怎么都跑了！”
李振洋也笑了，手掌在空气中劈了两下，
“隔空杀人。”
“隔空破财，”李英超笑的不行，推着卜凡往外走，“走了走了，要迟到了。”
卜凡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突然就笑上了，但是这种气氛感染他也很难不跟着笑，
“走了啊洋哥！”
夏日真正地来了。
比赛的亚洲区预选赛在新加坡，李英超头一回出国，出发前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李振洋熬夜赶稿，开着一小盏台灯，李英超之前从没觉得这盏灯光线这么强。
睡不着索性就不睡，李英超爬起来凑过去看李振洋在画什么。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是一副油画，古铜色身材的男子只穿着一条橙色短裤，垂着头，身上趴着一个身材白皙丰腴的女子，妖娆曼妙地塌下腰去索吻。
李振洋拿着一支铅笔在描摹，画面失去色彩，人物表情模糊，重点全部被放在身体刻画上，竟然更显诱惑。
李英超在看清画面的时候呼吸一窒。
李振洋戴着耳机，没注意到李英超在他身后。
他反复去描画男人左侧的几条肋骨，女人贴在他身上的乳房形状饱满，那几条肋骨一开始却稍显逊色。李振洋耐心地去勾勒，几次三番涂改，慢慢地，终于，那段肌肉线条变得有力而流畅。
他放下笔，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成果，在抬起胳膊舒展身体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在他背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李英超。
“你不睡觉干什么呢！”李振洋被吓了一跳，“装鬼呢！”
李英超揉了揉眼睛，“睡不着，”他趴过去，“这是什么客户的活儿啊？”
“不是客户的活儿，”李振洋揉捏着自己的脖子，“灵感枯竭，瞎画画。”
李英超撇撇嘴。
网上那些闲言碎语的帖子他当然也看过。
编排他的那些他没放在心上，还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有一条，说李振洋是同性恋，而且美院大部分都知道这件事情。
他稍微有点在意。
李振洋是同性恋吗？
那他怎么没告诉过我呢？
深夜里很安静，李振洋伸懒腰时一丝舒服的哼唧都显得格外大声。
李英超微微探身，手压在李振洋刚刚画完的画上，拇指在那截儿刚被画好的肋骨上蹭了蹭。
铅笔灰蹭在手上，纸上微妙的线条感登时被破坏。
李振洋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他微眯起眼睛，舌头缓缓舔过牙齿，勾出个威胁的笑。
李英超不理他，仍然呆呆地盯着那副画，还在那一小截儿肌肉上磨蹭。
李振洋自己没绷住，音调下沉着“哼”了一声。
李英超对上他的眼睛。
手还存在感极高的点了点桌上的画。
“洋哥，”他忽然促狭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李振洋往后靠了靠，“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有吧。”
李振洋绷不住也小幅度地勾了一下嘴角，随即又板住脸，“为什么？”
李英超一扬下巴，神情跳脱，“就是有！”
李振洋仿佛完全不知道李英超在抽什么风，他站起来，把李英超的手拽住，拉着人走进卫生间，
“洗手，睡觉。”
李英超没说话，但是胳膊绷着劲儿在抗拒。
“洋哥……”
“你明天七点起床赶飞机，后天下午就比赛，”李振洋打断他，大力握着他的手拉到水龙头下面，自己挤了点儿洗手液给他搓了两下然后冲掉，“还不睡觉？”
李英超撅噘嘴，把手挣出来，率先往外走，抢占了李振洋的床。
“那我睡这儿。”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李振洋慢悠悠地晃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我睡哪儿？”
李英超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包起来，
“.……你随便。”
他数着秒，二十秒之后，有一团热度靠近他。
他没忍住往那边蹭了蹭，李振洋拿胳膊固定住他，
“不许动，闭眼睛。”
语气凶巴巴的。
李英超把嘴边的那句“晚安”咽了下去。
第二天李振洋送李英超进安检的时候，小朋友一直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李振洋心软的不行，又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进怀里拍着背哄一哄，
“没事儿，不用怕，人家不是派人接你吗？丢不了的。”
李英超不服气地顶嘴，“我才不怕。”
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不愿意从哥哥怀里出来。
“洋哥，这次就算了，”他抬头盯着李振洋，“等我过了预选赛，第二轮你必须陪我。”
李英超这次参加利兹国际钢琴比赛，如果能过亚洲区预选赛，九月份的第二轮、半决赛和决赛，都会在英国赛程集中一次比完。
李英超赶在期末出去比赛学校给开绿灯，李振洋却没这个福利，也没人给他报销机票。
只能让弟弟自己去了。
李振洋点点头，“不错，信心很足。”
李英超往后跳了两步，他穿着浅蓝色的牛仔外套牛仔裤，戴了顶渔夫帽，背着小书包，眼神清亮又活泼，是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少年。
“我走啦！”李英超突然就跑进了安检口。
李振洋在原地看着他排队，最后跟他挥挥手。
岳明辉在外面车里等他。
岳明辉最近忙着开分店，李振洋跟他也好久没见。
李振洋上车后随意问了问他现在进度，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店里另外一个弹琴的……”
“雯珺。”
“嗯，还在么？”
岳明辉叹了口气，“弟弟那天，就凡子给他送来那天，跟我说，要是我辞了雯珺，他也不干了。”
李振洋“哼”了一声。
“人家孩子本来也没做错啥。”
李振洋问他，“你还想着让人做错点啥？”
岳明辉皱皱眉头，“你先别，哎，洋洋，你先别跟我说这个。”
“说什么？”
“你先说你自己！”
李振洋不接话。
“你不说你自己……我看超儿……”
“行了，”李振洋打断他，往座椅里窝了窝，把帽子扣在脸上，一副“老子要睡觉闭嘴”的架势。
“行，”岳明辉拿他没辙，“行，你别到时候又找我喝酒，就行。”
李振洋的意思是让李英超在新加坡多玩两天再回来，毕竟也难得去一次，李英超却说自己就一个人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是多享受了一天四星级酒店的大泳池和餐厅，窝在房里补了一天的觉，就直接飞回来了。
岳明辉说要带弟弟接风洗尘，被他拒绝了，说是结果还没宣布没那个心情。
等待结果的半个月对李振洋和李英超都很难熬。
他俩共用李振洋的那台电脑，李英超平时基本不怎么用，就这半个月天天开着邮箱刷新，李振洋画着稿呢，他突然紧张了也要让李振洋退开让他看一眼邮箱。
“你知道现在手机也可以查邮件了对吧。”
“那手机肯定比电脑慢！”李英超理直气壮，不直也壮。
李振洋由着他，是因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
之前学校的事情虽然李英超表面上毫无波澜地就过去了，可是他要争的一口气能不能争到就看这一哆嗦。
李振洋开始有点后悔自己没跟着去新加坡了。
完全不知道在那边发生了什么，问李英超也问不出个什么，他只说我自己觉得还行吧，没大失误，得看评委喜不喜欢了。
这天夜里两点多，李振洋终于完成任务，合上电脑，一回头。
——李英超窝在床垫上，还抱着手机。
他三两步走过去把手机抢过来，
“你眼睛不要了吧。”
李英超一骨碌爬起来，瞪大眼睛，
“有人收到了。”
李振洋扬起手机不让他抢，
“谁啊？”
“我比赛的时候认识的一个韩国小哥儿，”李英超着急地跳起来要去拿手机，“他九点多收到的。”
“人家主办方不睡觉啊，这个点儿给你发通知。”
“有、时、差。”李英超一蹦一蹦地够手机。
“新加坡哪有……”李振洋不耐烦地想绕开李英超去卫生间。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李英超看到屏幕亮了，没被李振洋手遮住的部分露出邮箱应用的图标。
他俩同时停下了动作。
李振洋咽了口唾沫，忽然一阵心虚。
他把胳膊缓缓放下来。
李英超急不可耐地抢过手机。
李振洋平视前方，不敢去看李英超表情。
三十秒过去，小家伙儿跳到他身上，一把搂住他脖子。
那一秒钟，虽然还没听到他亲口确认，但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笑着接住人转了个圈。
“过啦！”
李英超大声欢呼。
李振洋托着他屁股，俩人笑成一团。
“可以啊小弟。”
“哎我得赶紧给我老师说一下，”李英超头还埋在李振洋肩膀里不愿意下来。
李振洋蹲下身把人放到床垫上，“我……我去跟老岳说一下！欠你的庆功宴，不得摆一顿！”
“……还没拿奖呢。”
但是哥哥们不管。
拿没拿奖的再说，全亚洲才选出来了十个，能有资格去英国参加第二轮比赛。
他们的小弟弟就是这十个人之一。
第二天卜凡开车来接李英超去上班。
李振洋特地在家让人捯饬捯饬，说今晚你是主角，结果李英超难得叛逆，说，对，我的庆功宴，不还是我给你们弹琴。
李振洋对此进行了暴力镇压，具体体现为自己挑了衣服拉着人就往身上套，十成十的不容拒绝。
“你大哥，”他箍住李英超不老实的双手，“给你买的衣服，这套，一次都没穿过，”李振洋皱皱鼻子，“你质疑我的品位是不是。”
李振洋给他选了一套宽松的西服，里面的衬衣是缎料的，泛着点微微的粉色，还配了个紫色金属光泽的领带，西装西裤都是蓝紫色白色格纹的，李英超不情不愿地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圈，吐槽说自己像个不入流的上班族。
李振洋靠在墙上，对他弟弟一眼就能看穿的口不对心表示不屑。
“明明就很好看。”
李英超透过镜子看向李振洋，忽然说，“我想染个头发。”
“染个什么？”
“染个……浅一点儿的。”
“那就染。”
“嗯……”李英超揪起自己的头发犹豫了两秒，“等比完赛回来。”
这天晚上Queen’s的灯光从幽蓝统一调成了暖黄。
“嗨，这就是事出突然，不然哥哥都想好了，去弄几个大排灯一照，”岳明辉手舞足蹈地比划，“舞台一下就上档次了。”
李英超刚下台，看见李振洋手里夹着根烟，瞪他一眼直接抢了过来，“不许抽！”
李振洋噙着抹笑跟他僵持了两秒，而后揽着人肩膀晃了两下，“破小孩。”
李英超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听见岳明辉还在那儿设计大排灯，向后舒服地枕着李振洋搭在沙发上的胳膊，“反正都是我弹琴……”
“给咱弟弟办个个人音乐会，”卜凡心血来潮，“我来设计……”
“你设计什么？”李振洋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语气里一股“这屋我看你敢动哪儿”的威胁。
“哎哥哥，那总要配合主题吧，都弄那种临时软装，大方向又不动……”
四人正说笑着，毕雯珺端着一杯酒走近他们的卡座。
李英超看到他过来连忙坐直了身体挥挥手。
“老毕！”
“哎，”毕雯珺冲边上几位点点头，“我过来也敬超儿一杯酒，恭喜你顺利晋级。”
李英超端起酒杯也站了起来，“你挺会打官腔啊。”
“真心实意的，”毕雯珺转向岳明辉，“也敬老板一杯，谢谢对我的照顾。”
李英超眨眨眼，“那你这杯到底敬谁？”
“敬……敬大家，”毕雯珺被这么一调侃有点局促，“反正我干了。”
“不用不用，”李英超笑的欢实，“你给我弹个小狗圆舞曲。”
“我没练……”毕雯珺后退一步，“你别让我丢脸了行不。”
“那你还‘真心实意’呢，”李英超撇撇嘴，“你怎么没练啊，明明以前就弹过。没事儿，弹进两分钟就行好吧。”
毕雯珺无奈地看着他还在犹豫。
“我给你计时。”李英超一副得寸进尺的小模样，非要赶鸭子上架。
毕雯珺仰脖把酒喝了。
“行，你都点了，”他亮了亮杯底，“那我就献丑呗。”
李英超笑着倒回沙发上，带头欢呼鼓掌。
毕雯珺走上台，拿起麦克风。
“大家晚上好。”
“今晚强行加一个节目，”毕雯珺坐在钢琴前，拿着麦克风，“我们的另一个keyboard，”他看向李英超坐着的方向，“通过了一个国际钢琴比赛的选拔……”
有学校学生过来喝酒的，已经捧场地在鼓掌了。
“.……对，然后今天他点了一首《小狗圆舞曲》，”毕雯珺看见李英超冲着他得意地扬下巴，忍不住笑了，“那就弹一首，《小狗圆舞曲》。”
李英超慌忙找出手机，按下计时，还全程嚣张地对台上举着手机。
毕雯珺一曲弹完，站起来鞠躬，还没下台就冲着这边做口型问，多少？
“两分零五，”李英超对着又走回他们卡座的毕雯珺晃手机，“练习啊老毕练习！”
毕雯珺无奈地扶额，“下次……”
“你坐啊，”李英超热闹地招呼人，“吃点儿。”
毕雯珺有点拘谨地落座了。
卜凡看了这半天，网上的帖子他也去看过，对毕雯珺的名字比对他人熟悉不少。
“喝点什么？”
“啊，我不用，不用，”毕雯珺摆摆手，感觉面前这个大个子看他的眼神总有点想挑事儿。
“给你叫一杯吧，”卜凡冲侍应生招手，“来杯曼哈顿。”
岳明辉碰了碰他的膝盖。
李英超嘴里嚼着草莓，“凡哥，老毕等会儿还回学校呢，他别喝啦。”
“对对，”毕雯珺忙说，“我就不喝了。”
酒还是端来放在了他面前。
“来，”卜凡举起杯子，“喝一杯呗，也不多。”
毕雯珺面露难色，“刚已经……”
“刚刚是刚刚，咱顺便陪弟弟下下酒，”卜凡示意李英超，“弟弟还剩一点儿，咱就一起……”
李英超听他这么说也就端起了杯子，撞撞毕雯珺的肩膀。
岳明辉给李英超弄得是没什么酒精度的蔓越莓莫吉托。
卜凡给毕雯珺弄得是实打实的一杯曼哈顿。
毕雯珺没法，只能捏起杯子。
“哎，”卜凡拖长尾音，“还是可以喝的嘛！那要么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李英超端起沙拉盘放到毕雯珺面前，“凡哥你别闹老毕喝酒了，他等会儿还跟我上台呢，喝醉了演砸了怎么办。”
“这没多少……”
“老毕你吃这个了么，”李英超把一盘淋着巧克力酱的奶油华夫推过去，“特别好吃！”
李振洋全程坐在一直在旁边玩手机，一动不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岳明辉问他，洋你还喝点啥么看你杯子都空了。
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李英超，摇摇头，掏出烟盒。
李英超捕捉到打火机的声音，“唰”地回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他扑过去把自己砸到李振洋身上，“怎么又抽烟！”
李振洋也不动，就任由他把自己刚点上的烟从嘴里拿掉扔开，然后气呼呼地看着自己。
卜凡冲着李英超比了个大拇指。
“青年，你可以。”
李振洋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把胳膊伸开搭在沙发靠背上，低头对着小东西说，
“那等你上台我再抽？”
“不行！”李英超想都没想，“说好的戒烟呢！”
李振洋捏捏他的耳垂，李英超毫不退让，依然瞪着大眼睛看他。
李振洋妥协般地挪了挪屁股就势把人搂在怀里，
“给你惯得没边了，”他假模假式地打了两下李英超，“敢管你哥了。”
李英超立马把桌子上的一包烟抢到手里装进兜里。
“再吃点儿。”李振洋搭在李英超肩膀上的手滑下来改为扶在了腰上。
“嗯，”李英超捻起一个草莓，刚要往嘴里送，转念一想又塞进了李振洋嘴里，“给你嘴堵上，别老想着烟。”
李振洋吃着草莓又去闹李英超。
桌上的人都因为他俩在笑，毕雯珺看着李振洋，这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今天白色T恤外面套了个红底黑色图案的宽松外套，揽住李英超的动作像只豹子。
李英超也就像只小兔子似的任由他拿捏。
毕雯珺吃掉最后一块华夫饼，看了看时间。
“超儿，”他站起来示意李英超，“走了。”
两人的再次上台不出意外又掀起一波欢呼。
卜凡这才想起他今天还有正事儿。
他端了杯酒凑到李振洋跟前，“哎学长，这杯我干了，你考虑一下呗。”
“我都多久没打了……”
“没事儿我们还一个月能练呢，”卜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来了我们冠军就稳妥了。”
岳明辉挺感兴趣，“哥哥有空了给你们陪练，”他下意识卷了卷袖子，“我也好久没打了。”
“外援，岳明辉，”卜凡兴奋地拍拍手，“我们系牛逼大发了。”
“别别别，外援就算了，我就陪练。”
卜凡看李振洋心不在焉的，“行吗洋哥？”
李振洋闭上眼睛往后一靠，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