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灵

【洋灵】不死鸟(二)

对不起,依然长而闷

而且发现分上中下写不完了,可能得再长一点


不死鸟


前文:


二、


年三十儿他们一起煮了包饺子,电脑开着放着春晚,窗外鞭炮声太大了什么都听不到。

客厅仍然只开着壁灯,昏黄光线外的世界吵嚷过头,他们两个躲在世界的另一侧,安静地吃简单的年夜饭。

 

李英超端着蘸碟儿伸着脖子吃,怕汤汤水水溅到衣服,他没穿着他的小恐龙睡衣,红白线毛衣和蓝色牛仔裤,是李振洋给他买的。

 

早上李英超去叫他起床,说得买对联鞭炮饺子,他起不来,李英超就自己去了。

 

一去还去了挺久,一个多小时才回来。

他一开门就看见李振洋叼着牙刷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不等我?

李英超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冲他翻个白眼。

李振洋说你出门别带耳机了,路上小孩儿放鞭炮瞎跑,别炸着你。

他满嘴泡沫说话含含糊糊的,李英超已经开门出去撕外头的对联了,屋里瞬时灌进一屋子冷风,李振洋长腿跨出门槛一把把李英超拽回来把门带上。

 

“犯什么病呢你?”

李振洋不答话,压着他的脖子把他压到床垫边,指了指那上面的衣服,说,换上。

“给我的?”

李英超的床垫上放着一套衣服。

 

李振洋回卫生间漱口,然后三两下抹了把脸。

毛衣是暗红色的,软绵绵的摸着很舒服,蓝色牛仔裤是个紧身款,里面还有一层绒,李英超拿着翻来覆去地看,李振洋从卫生间出来还没换上。

 

“怎么,不喜欢啊?”李振洋靠着卫生间的门框,看坐在床垫上低着头的小傻子。

李英超嘿嘿嘿地笑,“喜欢!”

“那换上啊,小孩儿过年都要穿新衣服的,”李振洋也凑过去坐下,不理李英超嘚嘚瑟瑟的小表情,“我去买这裤子的时候,人家卖衣服的都说不用腰带,我说我弟弟不用腰带裤子就掉了,你知道人姐姐说什么么。”

“说什么?”李英超把毛衣套上,正在脱裤子。

“说‘人’,是不可能那么瘦的,”李振洋把牛仔裤递过去,“我肯定是记错尺码了。”

李英超提上裤子开始穿腰带,白了李振洋一眼,走到门口的镜子前面。

 

毛衣下摆宽宽松松的,李英超扣皮带前松了松手,“哎也还行啊,我最近好像胖了点儿。”

“拉倒吧,”李振洋站到他身后,“你赶紧把腰带系上。”

李英超撅噘嘴,迅速整理好衣服,冲镜子摆了个“耶”,就一溜烟又跑去完成他的贴对联大业了。

 

下午没事儿干,李英超窝在李振洋靠窗的大床上拼模型,李振洋就躺在他旁边看他拼模型。

四五点就有人开始放鞭炮了,俩人说话都要扯着嗓子,最后干脆放弃。

 

吃完饺子李英超要去收拾锅碗,被李振洋按下了,让他待会儿。

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李英超,

“补你的生日礼物。”

 

他没记得李英超生日。

李英超自己那两天正是期末周,沉迷学习不可自拔,或许还出于别的什么心理,也没跟李振洋提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早做好没有蛋糕的准备。

还是岳明辉前两天想着问了一句,说弟弟成年了没啊?

李振洋当时在边上,笑着说没呢,还没到……

李英超把果汁放下说,哪儿没到啊,都过了。

 

李振洋惊讶地问,过了?

李英超面色如常,过了啊,前两天刚过的。

 

岳明辉神色揶揄地捅捅李振洋,李英超见状做了个调皮表情,吐吐舌头说,我成年啦!不能拿我当小孩儿了。

他说着就要起身去弹琴,

李振洋却不依不饶,一把拉住他问,哪天过的?

 

李振洋觉得自己不是个太看重仪式感的人,但是毕竟,成年礼,应该是意义不同的。

 

李英超打开盒子,里面是个蓝牙耳机,粉色的线,很漂亮。

他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抬头冲李振洋笑。

“谢谢洋哥。”

 

李振洋觉得他弟弟一整晚都兴致不太高,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是第一次离开家自己过年,小孩儿想家是肯定的。

他窝回床上,把李英超的头发揉乱,又开始刷微博上最新的春晚段子。

 

“你守岁吗?”李英超推推他。

李振洋指指窗外,“这哪能睡得着。”

鞭炮声太大了。

 

李英超无聊地把屏幕上的春晚最小化,左戳戳右点点不知道干什么。

李振洋把电脑拿过来,示意李英超坐到他身边去。

“不想看春晚了,看个电影吧。”

李英超拿了两个靠枕,爬过来。

“你没给家里人打电话?”李振洋突然发问。

李英超动作僵住。

李振洋拿起李英超的手机递过去,

“打一个吧。”

李英超不伸手接,只是抱着大靠垫跪在床上,垂着眼睛。

“我跟我妈发微信了。”

李振洋把手机放回床上,没再说话。

 

“你也没给家里人打电话,”李英超突然抬头,眼神清亮,“对不对?”

 

李振洋其实一瞬间可以想到很多种反驳他的方法。

但是他说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他对给家里人拜年这件事情无所谓了。

可是他又觉得李英超如果也无所谓,那是不对的。

 

没等他纠结完,李英超已经恢复调皮的样子笑了笑,把手机扔开,抱着大靠垫坐到他身边。

 

“快点开始啦!”他去点播放键,迅速把电脑摆好位置。

 

刚进片头,他突然小声说,

“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春节。”

“又吵,又虚伪。”

他声音逐渐轻下去,最后两个字几乎听不清。

 

 

他俩一人一个耳机,另一只耳朵拿耳塞塞住,坐在床上看《大话西游》。

李英超选的,他说看完上下两部,刚好一点多,应该就能睡觉了。

 

结果他也没想到李振洋从下部开始放就掉眼泪,一直抽泣到电影结束。

李英超先开始还不时地往李振洋那边诧异地看看,到后面就不管他了,专心看电影,隔两分钟就给李振洋抽一张纸巾。

 

“你是哭白晶晶呢,还是哭紫霞仙子呢?”他调侃地问。

黑幕以后李振洋把眼泪都擦在李英超肩膀上。

“哎这我新衣服!”

“你新衣服……”李振洋坐直身体,“你新衣服大哥给你买的!”

李英超气结,决定不跟这个幼稚鬼计较。

“哭完没!”他又递过去两张纸。

李振洋鼓鼓嘴,一把把纸抢过来。

 

“睡觉吧。”李英超把纸巾给他放在床头,合上电脑。

李振洋不说话,被子一拉,表示自己已经做好睡觉准备了。

李英超去拽他被子,“没刷牙啊!”

李振洋不为所动,被拉了两下拉烦了干脆长臂一伸连人带被子一起捞到怀里固定住。

李英超挣扎半天,无果。

“喘不上气儿了。”

李振洋稍微松开点儿,又拿被子给人裹上,当个大抱枕似的手脚都缠上去。

“你赶紧去日本吧,”李英超捞了个靠垫给自己当枕头,“别成天跟我这儿发疯了。”

 

李振洋打了他一下。

 

他是大年初三的机票。

 

岳明辉开车送他走,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吃的满满当当塞进冰箱,李英超说是送行,结果最后什么行李都没扛,先被赶到车上坐着。

“我占的别人的停车位,你过去看着点儿。”岳明辉把车钥匙塞给他。

 

李振洋背上包,又在屋里转了一圈,临走前给桌上放了两千现金,岳明辉看见了笑了一下。

李振洋瞪他一眼,想了想又放了一千。

 

“年儿十三回来是吧?”

“十四,”李振洋不耐烦,“跟你说八遍了。”

“行行行,”岳明辉点头,“哎弟弟初八开始就上我那儿开工了啊。”

“我最近有练,”李英超插话,“不会掉链子的岳叔!”

“哎呦哥哥不操心你这个,”岳明辉给李英超了一把钥匙,让他乐意去练琴就自己去,李英超因为这事儿一下子跟他亲了不少,“我就是给你哥说一声我看着你,让他放心。”

李振洋“哼”了一声。

 

“我十八啦,”李英超含着棒棒糖,“他管不着我。”

 

 

李振洋在小樽租了间民宿。

他也不完全是出来旅游的,不过离开家以后有这么个习惯,每年都会找个地方自己待十天半个月的,放空一下。

这个季节的北海道冷,李振洋放下行李在落地窗前拍了张照发给李英超,然后就打开暖气去冲了个热水澡。

等他出来,一看手机,李英超没回他。

 

又半个多小时以后,李英超发了张照片。

 

背景是老岳那酒吧,他靠在钢琴旁边站着。

头发抓过,还变成了灰色,应该是化了妆,眉眼更清晰了,他身上的黑色衬衣李振洋看着眼熟,有些松垮,估计是自己衣柜里的,白色裤子倒是没见过。

重点是他肩膀上还披着条不知道是什么的红色……外套?在岳明辉酒吧深蓝色的灯光下,竟然有点妖艳了。

 

李振洋呼吸停了几秒,他瞪着屏幕上不知死活地李英超,手指突然不知道该往哪儿点。

手机又震了两下。

对面发过来一段小视频,岳明辉录的,是李英超在弹琴。

 

这个弟弟他熟悉一点。

他慢慢找回呼吸的频率,一屁股坐进榻榻米。

 

视频后面接着一条语音,是岳明辉的声音。

 

“洋洋,弟弟在我这儿排练呢,等会儿让你跟他说啊。”

 

李振洋冷笑了一声,握住手机。

“你带他染头发了?”

“没呢,灰泥,洗一次就没了,弟弟不染,说学校可能不让。”

还算有点数。

李振洋顿了几秒,还是拨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岳明辉一边接通一边冲台上喊,“超儿!你哥!”

李振洋看着画面晃了半天,琴声停了,李英超跑过来,然后拿起手机。

 

他笑的有点骄傲又有点羞涩,但是忍不住还是要嘚瑟,

“洋哥。”

 

岳明辉说要带李英超去买衣服,李英超拒绝了,但是做头发没拒绝,因为他岳叔说你这个三好学生的形象在酒吧弹琴也有点违和。

然后他俩就回李振洋家把他衣柜里能用的衣服全翻了一遍,李英超挑了几件,说以后就穿这些,岳明辉看小孩儿懂事过头,慈母心突然泛滥,怎么说还是拉着人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

 

李振洋听李英超跟他絮叨,然后又问他日本冷不冷?吃好吃的了吗?我看见你给我的钱了,你是觉得我肯定会出个意外断胳膊断腿才会用的着这么多钱吧?

李振洋骂他,你快闭嘴吧就为你这句话我回去先揍你一顿。

 

挂了视频天已经黑透了。

屋里有点安静。

 

后面几天他们偶尔视频,李振洋提过几次李英超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李英超说没什么呀,你给我带捧雪回来呀?我这儿也下雪呢。

李振洋撇撇嘴,在心里回他一句,那是因为你傻,自己缺什么都不知道。

 

大年初八李振洋去了札幌,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挺晚了,新晋老板岳明辉受他连环夺命微信轰炸了几十条,百忙之中给他发了李英超在台上的视频。

 

——弟弟稳着呢,我看着弟弟呢,不用担心。

 

李振洋累极,看完手机,合眼就睡着了。

 

 

 

他回来那天飞机晚点,本来说好的是李英超和岳明辉一起接上他然后直接去酒吧,结果晚点快三个小时,李英超表演时间不能推后,换岳明辉一个人去接机。

“你这……”

岳明辉看见李振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左手推着他走的时候带着的20寸小箱子,右手推着一个新的28寸的巨大行李箱出来的时候,有点惊讶。

“买了多少啊……”

“快闭嘴,”李振洋毫不客气地把双肩包甩给岳明辉,“这包,你要的!包里东西,给阿姨的!”

岳明辉哭笑不得,“我让你给我带个包,你就直接给我背回来了啊。”

“那不然呢?你再给我报销点儿邮费我把这些都寄回来啊。”

晚点三个小时加飞机上快四个小时,李振洋整个人气儿都不顺。

 

“小弟呢?”

“店里呢,”岳明辉拿上东西,“直接过去吗?”

“去,”李振洋不太满意,“哎你那场子现在什么level啊你就把小弟一个人放那儿了?能行么?”

“什么什么level,”岳明辉皱眉头,“小弟就弹弹琴,想什么呢。”

“不能让他来接我?你这资本家剥削劳动力剥削的够狠的啊。”

岳明辉讪笑两声不接话。

 

这事儿他还真理亏。

因为李英超真不能来接他。

岳明辉也没想到,开业才三天,来看李英超的人能有这么多。

第一天晚上岳明辉就扭了个头的功夫,给李英超买酒的人就顺着吧台坐了一溜了,还好来换场的毕雯珺看见了拦了一下让李英超直接从后台走了。

 

李振洋踏进酒吧的时候李英超还没下台,岳明辉弄得这个爵士酒吧有点爵士时代的意思,复古又性感,从布局、装修、灯光到人——坐在台上的人——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李振洋设计过的。

画面相当养眼,李振洋眯起眼睛在门口停了十几秒,岳明辉停好车过来给他指了指座位。

 

李振洋坐进预留卡座,视角超好,服务生过来问他要什么,他摆摆手说不用。

岳明辉绕到后台跟李英超招招手,示意他下台。

 

李英超眼睛一亮,视线迅速转到李振洋的座位上,看到人以后忍不住嘴角上扬。

台下一阵细微的骚动。

李振洋冲他点点头。

 

他目送着李英超下台,在后台入口那儿有个很漂亮的小男孩儿跟他说了两句话,李英超傻笑起来还拍了对方一下,对面作势过来要捏他的脸,被他躲过去。

李英超从背后绕进李振洋的卡座。

 

“你回来啦!”

 

他今天穿的是蓝色细条纹的衬衫,可能是因为里面还有一件圆领T恤,衬衫扣子就没扣好,李振洋的衣服他穿都大,有种搭在肩膀上的感觉。

 

“老岳给你化的妆?”

李振洋好笑地问,李英超的眼角有一点点加深了的蓝绿色眼影,像是小烟熏。

“岳叔哪会,”李英超抓过旁边的矿泉水灌,“他找的化妆师。”

李振洋伸手过去,一只手固定住李英超的头,一只手碰碰他的眼角。

李英超不明所以。

李振洋两个手指碾一碾,在李英超嘴唇上抹了两下。

“你干嘛!”李英超想往后退,后脑勺又被人拉回来。

“给你涂个,吸血鬼……”李振洋一笑手上劲儿就松了,被李英超给逃了,“你一小孩儿,这化妆师给你弄这么……”

色情。

 

性感。

 

他顿住了,想了想,脑子里飘过的那几个词儿都不敢说出来。

 

李英超看他不动了,但是自己的脑袋还被他捧在手里,

“神经病啊你李振洋!”

 

李振洋往沙发里一瘫,打个哈欠。

“什么时候下班?”

李英超看李振洋满脸疲惫。

“要么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还有个四手联弹。”

李振洋坐直了点儿,“联弹?跟谁弹?”

“跟他啊,”李英超指了指台上,“毕雯珺,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作曲的。”

 

这是刚刚跟李英超在后台打打闹闹的那个男孩儿。

 

李振洋点点头,“你们之前认识啊?”

“前两天刚认识的,”李英超也有点累,他们这个卡座位置隐蔽,外面的人看不到高高的椅背里面,他就干脆躺倒枕在李振洋腿上。

“那就能联弹?”

“那跟自己弹一个意思,”李英超手在半空中挥舞,“就他弹这半边,我弹这半边,练两遍别打架就行。”

“得到几点啊?”

“十点,弹完他还有个晚场,我就可以走了。”

 

岳明辉去后面看了一圈,没什么事儿,也摸到这边坐下了。

李振洋腿上躺着个李英超,自己也歪七扭八地瘫着要睡着。

岳明辉给他俩端了喝的,放在桌上也没人有要理他的意思。

“洋洋你吃不吃东西?飞机上吃了?”

“吃不下,”李振洋半睁着眼,“你给小弟弄点。”

 

“后厨做着呢。”

李英超爬起来端过饮料嘬了两口,

“岳叔,我今儿就在这儿吃呗。”

李振洋睁开眼睛不解,“那你还上哪儿吃去?”

“平时都在后面吃的。”

“那我也吃点儿。”

岳明辉白他一眼。

“叫老毕下来一块儿吧,不然他一个人在后面。”李英超加了一句。

 

李英超掐着点儿,九点半一到就趴在椅背上冲台上的人使劲儿招手让他过来。

毕雯珺有点疑惑,直到看到岳明辉坐在后面也冲他招手,他才收了谱夹下台。

 

“老毕这我洋哥,”李英超嘴里叼着面条,“刚从日本回来。”

李振洋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坐。

毕雯珺绕到李英超身侧坐下。

“洋哥好。”

 

李振洋看着坐对面的两个小孩儿低头吃面,捣捣旁边的岳明辉,“你挺会找人啊。”

“雯珺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性子踏实,让他带着弟弟点儿我也放心。”

这话也是说给毕雯珺听的。

李振洋顺水推舟拿起酒杯,“那你多费费心。”

毕雯珺笑着摇摇头,“灵超懂事儿着呢,还那么可爱。”

李英超鼓着嘴从盘子里抬眼看他俩,一副骄纵的小孩儿模样。

毕雯珺噗嗤一声,要抬手去掐李英超的脸。

李英超咬断面条,拿胳膊护住自己。

毕雯珺就不闹他了,拿自己的叉子敲敲李英超的盘子,

“吃饭。”

 

李英超还想皮,又去抢毕雯珺盘子里的咖喱,毕雯珺想护又怕衣服被沾上,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盘子推过去然后再凑过去吃,

“你抢,你抢完你自己又吃不了,还得我吃。”

 

李振洋看他俩闹够了开始吃饭了,拎着李英超后颈把人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好好吃饭,你别仗着你跟老板熟就欺负这个欺负那个。”

李英超笑了,拿着叉子点李振洋,“你信不信我叫我岳叔揍你!”

说完又去拿叉子点毕雯珺,“你信不信我……我叫我洋哥和岳叔揍你!”

 

毕雯珺嘴里嚼着东西,还没来及说话。

李振洋忽然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

 

毕雯珺感受到他的视线,想追回去,可是李振洋已经一副没事儿人样子把李英超碗里的胡萝卜挑出来,又把自己的一勺豌豆放进去。

李英超挑着豌豆吃了,李振洋低声示意他面多吃几口,李英超撅噘嘴,不情不愿地卷起面条。

 

毕雯珺没再说话,低头安静吃饭。

 

李英超和毕雯珺的再次出场在酒吧内掀起一阵欢呼。

李振洋凑过去问岳明辉,“刚才那小孩儿叫小弟什么?”

“哦,灵超啊,弟弟自己起的。”

李振洋点点头,“你车钥匙借我?”

“你不是喝了点儿么?别开了吧我把你送回去。”

“小弟下来我俩就走。”

 

岳明辉无语地看着他。

 

“老子今天……”李振洋准备搬出他从日本回来有多辛苦跟岳明辉好好说道说道。

岳明辉抬手及时制止了他。

 

“你叫个代驾吧,”他把车钥匙扔过去,“我这儿晚上肯定走不开。”

 

李振洋点点头,表示朕很满意,你可以退下了。

 

李振洋到家开门的时候问李英超,这家,我还能进去吧,进去还有地儿下脚吧。

李英超坐在28寸行李箱上假装要踹他,

“这家,比你走的时候,强十倍!”

 

李振洋一推门一开打,发现还真是。

 

他的东西都被收拢了放在桌上,家里平时乱七八糟横着的零食什么的也都没摆在面上了,乍一看上去是强不少。

李振洋挺满意地点点头,李英超跟在后面把两个箱子拉进屋。

“你这都买的什么!”

 

李振洋走之前列过一个购物清单,李英超看到过,上面都是英文字母,合在一起他都分辨不太出来。

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耸耸肩膀路过,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李振洋太风骚。

 

李振洋把箱子放倒打开,

“你自己过来看啊!

 

李英超凑个小脑袋过去。

李振洋拉左边箱子拉链,他拉右边的,一拉开里面除了衣服就是瓶瓶罐罐的纸盒包装。

李英超随手拿起一件抖了抖,

“哎你这白衬衫不是有一件差不多的么。”

李振洋白他一眼不接话,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大包,扯开拉链,拿出一套燕尾服。

“试试。”

 

李英超眼睛一下瞪老大。

 

“给我的?”

李振洋推了一下他脑袋,把衣服砸他腿上,

“傻子。”

 

李英超下意识接住衣服。

他站起来,把叠好的衣服小心地拆开,然后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李振洋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

 

“你不比赛吗?比赛不是没衣服穿吗?”

李英超走到床边又把衣服叠起来,摇摇头,

“不行,这得等我洗完澡,焚香沐浴,再试。”

李振洋笑,李英超凑过来坐在他边上,撞了他一下。

李振洋瞪他。

 

李英超低着头,终于嘿嘿嘿地笑了。

 

“还买什么了?还买什么了?”李英超爬过李振洋的腿去翻箱子。

“哎你别翻都都弄乱了,”李振洋把他手拨开,“我给你拿!你先试试这个!”

李振洋拿起刚刚李英超甩开的白衬衫。

 

李英超的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唰”地一下转头看他。

 

“这也是给我的?”

李振洋捏着衣服领子在李英超肩膀上比划了一下。

 

李英超把身上的厚卫衣脱掉,套上了衬衫。

他走到镜子面前去看,李振洋从箱子里甩了条装在塑料包装袋里的黑裤子过去。

“搭这个。”

 

李英超抿着嘴把裤子换上。

 

李振洋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一个袋子扔过去,

“你再试一下看看那个裤子配这个衬衫……”

 

李英超没去捡扔过来的袋子。

他从镜子前转身,看着李振洋,又看了看大箱子,走过来,坐在李振洋对面。

 

他们进屋还没来及开别的灯,只有过道里一盏白炽灯亮着。

 

李英超背对着灯光坐,一双眼睛却依然亮的吓人。

 

“洋哥,”他开口时没有刚才那股调皮劲儿了,语气里又是李振洋最烦的那种装大人一般的平静,他指了指大箱子,

“这些,都是买给我的吗?”

 

李振洋感觉自己的烦躁腾地一下窜到胸口。

 

他猜到李英超接下来的反应了。

但是他很累,这一天确实有点折腾,所以他不想跟小孩儿争论,也不想接受任何又一场冷战的可能。

 

“有一半是给我自己的啊,”他从里面挑挑拣拣,拿出一件西装外套,“再说你现在偷穿我衣服偷穿的那么溜,倒是跟哥哥分起你我啦?”

李英超不接话,他只是把衣服抖开,套在身上。

 

他扭了扭肩膀,示意李振洋看严丝合缝的肩线。

李振洋怎么可能穿得下这件外套。

 

这种坚决不给台阶下的做法还是激怒了李振洋。

他想起自己在札幌那天,看见任何合心意的衣服第一时间眼前出现的都是弟弟穿上这件衣服的样子,他觉得太好看了,他弟弟就应该穿这些衣服。

他付钱的时候也很开心,他想象李英超拿起这些衣服穿好,走出去做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小孩儿,同时回头冲他笑。

而他们共享的傻瓜秘密是,这件衣服是李振洋亲手为他挑的。

 

李振洋觉得自己在李英超不知所谓的倔强面前过于退让了。

 

他向后斜倒下去,手肘撑着地,下巴扬起一个优越的弧度,

“怎么啊,给你买的,你不要吗?”

 

李英超垂下眼睛,不去跟李振洋对视。

 

可是哥哥却不打算让他逃开,他眯起眼睛,密切地注视着李英超。

他感觉自己心跳有点快,是那种知道前方可能有暴风雨但还要穿过去的紧张。

李英超,你个小兔崽子,李振洋在心里想,你开口前可给老子想清楚了。

 

他看到李英超的手紧紧握了一下,又慢慢松开。

他把手里的衣服放回箱子里,慢慢站起来。

 

“我去洗澡了。”

 

李振洋没反应过来。

李英超的语气太淡漠,和他预想中差十万八千里。

但这并不能让他舒一口气。

 

李英超手握上卫生间把手的那一刻李振洋忽然开口,

“你不要我就卖了。”

李振洋赌气地想,想比八风不动谁端的稳,你跟哥哥还差得远呢。

下一秒他满意地看到李英超的动作顿了一下,就又追了一句,

“你是不要吗?”

 

李英超推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关上。

 

李振洋一脚把箱子踹远。

 

他坐直身体,拿掌根磕了两下脑袋。

手机震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岳明辉问,到家了吗?

 

后面还有一张他妈妈开心地抱着一堆东西坐在沙发上的照片。

 

李振洋更生气了。

 

他把箱子一把合上,也不管里面精心叠过的衣服是不是窝了,两三步跨到卫生间门前砸了两下,

“李英超!”

 

没人理他。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连水声都没有。

 

李振洋深呼吸了一下,皱着眉头强压着声音,

“小弟,开门。”

 

仍然没有回音。

 

他又砸了两下门。

 

彻底失去耐心之前他拧了一把门手。

这门竟然没锁。

 

他气冲冲推门。

下一秒,已经提到嗓子眼的火气被屋内人的样子一瞬间打消干净。

 

李英超赤裸着,只穿着内裤坐在地上,头埋在胳膊里。

他哭的无声无息,却整个身体都在抽动。

 

“小弟。”

李振洋愣了两秒,抓起旁边的大浴巾把人包起来,

“你干什么呢小弟?”

 

李英超死活不肯抬头,他用劲儿才能把小孩儿从胳膊里挖出来。

“怎么了?”李振洋没看过这样的李英超,他瞬间忘了刚才明明在置气,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怎么了小弟?”

 

李英超被迫抬头,看向他的眼光充满质问和愤怒,却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让哭的声音泄露一点儿。

 

“没事儿,”李振洋也坐下,他拍着灵超的背,姿势别扭地试图把人揽进怀里,不得章法语无伦次地试图安慰弟弟,

“没事儿小弟,洋哥喜欢你呀,你是不是哥哥的弟弟,小弟你看我小弟,哥哥给弟弟买衣服怎么了,那你不喜欢以后不买了。”

“或者这次的也不要了,好不好?就当我没买过,哎,弟弟,李英超,你别咬了,嘴咬破了。”

 

李英超鼓了一下嘴。

他憋着这股气儿,突然一松,打了个哭嗝,就忍不住哭出了声。

 

泄洪开闸似的,他趴在李振洋肩膀上边哭边说,哭的太厉害了,李振洋一个字儿也没听清,就只能一直顺着他的背,跟他说没事儿,没事儿,小弟,别哭了,没事儿的。

 

李英超拼命摇头。

 

不是没事儿。

洋哥,不是没事儿。

 

我不是有意跟你闹脾气的。

 

 

洋哥,你走了十天,有好多事儿啊。

 

洋哥,我妈来看我了。这屋子不是我收拾的,是我妈收拾的,她说她是骗我爸爸说来看我姥姥才跑来看我的。妈妈老了好多,她怨我过年不回家,怨我都不打个电话。我问她,我回家我爸高兴吗?她就哭了。我看她哭,我就不敢说,我也想回家了。

 

洋哥,岳叔的酒吧有好多人来看我,我刚开始好高兴,岳叔说还能给我提成。可是那天岳叔去后厨的时候,酒保哥哥跟我说,有人问我开个价,我傻不傻,我第一次都没听懂,我还说三十。后来是雯珺把我拉走了,他让我看台下坐着的人,然后告诉我,让我别那么跳。

我做什么了?我只是弹琴了啊。

 

洋哥,原来这些人是这么看我的,那你对我好,对我这么好,是为什么呢?

 

洋哥,我偷穿你裤子了,我俩腿也没差多少。可是我在你牛仔裤口袋里发现了一个,避孕套。还好我拿出来的时候身边没有别人,我一下就给扔掉了。你用过这种东西对吗?这个就是你准备用的吗?

那带着我是不是很辛苦,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我就这么赖上你了,你要帮我操好多心,你女朋友会不会怪你?你有没有女朋友?你也没跟我说过。

 

洋哥……

 

李英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咽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说出个完整句子,李振洋干脆连着大浴巾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把浴巾扯了给他盖上被子。

他把水杯递给李英超,拍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喝。

 

李英超一抽一抽的,喝完水又躺下以后看李振洋要去放杯子,一下子拽住他的衣角。

李振洋就把杯子放在地上,自己也坐在地上,刚好可以握住李英超的手。

 

“小弟,”他攥着李英超的手温柔地摩挲,“你听洋哥说好吗?”

李英超噘着嘴,眼泪还要往下掉,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你在想什么哥哥都知道,”他摸摸李英超汗湿的脑门,“你觉得给哥哥添麻烦了是不是?”

 

“没有的,李英超同学很乖,没有添麻烦,而且你想想,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是哥哥带你玩是不是?”

李英超扯开嘴想配合地笑,李振洋忍不住就去捏捏他的脸蛋。

 

“你不用太跟哥哥计较钱的事儿,”他长叹了口气,“你这出去老岳都说我虐待孩子,哥哥不要面子的吗。再说,我现在有能力一点,我就先帮你一部分,如果你实在在意,以后等你挣了钱可以慢慢还我,对不对?”

“哥哥也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了,”李振洋帮他擦了把眼泪,“你也叫我一声哥,那我就得有个当哥哥的自觉。”

他凑过去用嘴唇碰了碰李英超的鬓角和额头。

“衣服你肯定都喜欢,哥哥给你挑的不会错的,咱们明天起来试一遍,好不好?”

 

李英超哭的感觉身体里都空了,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动了动嘴唇就觉得太累了。

李振洋离他很近,哥哥的呼吸在他脸上落下湿乎乎的热气。

 

李英超出于本能地,伸出手,勾住了李振洋的脖子。

李振洋于是躺上床,把被子卷小人抱在怀里。

 

“睡吧,明天起来再说。”

 

李英超学着哥哥的样子仰起头,拿嘴唇在哥哥脸上碰了一下。

李振洋笑了,手指点点他脑门。

 

“睡吧。”

 

李英超攥着李振洋的手睡着了。

 

到最后,他憋了十天的话也没能说给李振洋听。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李振洋还在睡,胳膊还圈在他身上。

 

他忽然就觉得,也不再有说的必要了。

 

独处教会他在惊惧担忧中坚强和伪装,他压着心里的滔天巨浪每天做个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小孩儿,他以为自己能成功,已经成功了。

结果李振洋一回来,他下好的那些决心就都摇摇欲坠了,他们根基不稳,被轻易撼动,扯得李英超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他戳戳李振洋的脸。

 

李振洋迷迷糊糊地打掉他的手,含混着说,“别闹。”

 

他从哥哥的怀抱里溜出来。

 

李振洋醒来的时候,李英超已经在他旁边坐着看了很久的书了。

李振洋扫了一眼房间,昨晚上拉的乱七八糟的大箱子被收起来了立在衣柜边上,简易衣架上多了几件新衣服,李英超穿着他昨天递过去的粉色衬衫和黑色裤子,等着他的视线落过去。

李振洋撇撇嘴角,长臂一伸推了一把李英超的脑袋,

“小屁孩儿。”

 

李英超“哼”了一声也不跟他计较,走过去一把把他被子掀掉,

“起床洗澡啊你!都臭了!”

 

李振洋伸了个懒腰,李英超把被子卷的离他更远了一点,然后打开琴盖开始练琴。

 

李振洋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问他,你家教什么时候啊?中午吃完饭再走?

李英超摇摇头,

“岳叔给我开一个月3500,我不去家教啦,”他踩了踩踏板,坐直身体,“我要专心准备比赛,三万奖金呢!”

 

 

李英超言出必践,正月十五一过学校也开学了,他每天早上七点出门,除了周三晚上有课,其他时间八点到十点去岳明辉那儿弹琴,回来后几乎一沾床闭眼就能睡着。

李振洋开始在老板的工作室接活儿,连着在办公室睡了三晚,等交了稿对方打了钱回家睡明白了以后一看,李振洋发现李英超好像好几天没回家了,衣服好像也少了不少。

他给李英超发了个微信问干什么呢?对面回的言简意赅:上课。

——晚上去Queens吗?

——去。

 

李振洋想发微信问问他怎么这两天没回来,但是一想李英超新学期刚开学住宿舍也很正常,他问多了倒像絮叨且不酷的家长。

 

下午三点钟,睡够了的李振洋终于爬起来洗澡打理自己,他挑了半天衣服,最后挑中了一件明黄色的衬衫,扣子松松垮垮也没系好,大衣一脱露大半截儿锁骨。

岳明辉叼着烟瞥他一眼露出嫌弃的表情,说你跟我这儿骚什么呢?

李振洋笑的很诚挚,送他一个字,滚。

 

李英超上台以后李振洋才发现今天酒吧多了不少小姑娘,都是等着看李英超的。

 

他穿的是李振洋从日本带回来的衣服,一整套月白色缎料,有些过分宽大,李英超第一次上身还问他,这是睡衣吗?

被嘲笑了一番没见识。

 

 

李英超大概是已经完全习惯了台下的注视和整个酒吧暧昧的氛围,显得很放松,甚至能玩笑般地用几个符点跟台下做做互动。

不过大部分时间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李振洋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人的表情,忽然发觉他好像快一个月没听过李英超弹琴了。

他神经质地一下按亮手机屏幕。

三月五号。

距离他从日本回来是快一个月了。

 

他抓了抓头发,灌了一口酒。

 

李英超下台以后直接跑到李振洋的座位上。

“你怎么有空来啦!”

他端起李振洋的杯子就喝了一口,“渴死我了。”

 

“哎,”李振洋想出声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李英超屁股,“那有度数的,傻子。”

“哦,”他吐了吐舌头,“还挺甜,那我叫个果汁。”

 

侍应生端来果汁以后李英超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有空来啦?”

李振洋反问他,“你最近都没回家?”

“住宿舍啦,”他摆摆手,“我马上比赛了。”

他说话的时候老是去按肩膀,还动来动去的。

李振洋把他扳过来,把他手打下去。

李振洋揉上去的手刚一使劲儿就听见李英超“嘶”的抽气。

“放松,”李振洋给他捶了几下,“你这肌肉都硬成块儿了。”

李英超被捶的挺舒服,哼哼唧唧没接话。

 

“一天天就练琴?也不活动活动,”李振洋开始慢慢给他揉脖颈后面,干脆让他趴在了沙发上。

“比完再活动,我老师说,看我希望挺大。”

“大个屁,”李振洋手稍微重了点儿,李英超就叫唤,“练偏瘫了直接,还比什么啊。”

他又拍打几下李英超的背,跟他强调,“你放松!”

李英超吼回去,“你轻点啊!”

“不能轻,你这就得用劲儿了都揉开了!”李振洋把他作乱的爪子固定到他身体两侧,“趴好不许动!”

 

李英超老实了。

 

李振洋顺着脊椎一点一点往上推,刚开始李英超还是紧绷着,推了一会儿觉出舒服了,慢慢放松下来,眼都快合上了。

毕雯珺过来叫他上台的时候,就看见个小猫咪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李振洋冲他点点头,然后趴过去拍拍李英超的脸。

 

“小弟,醒醒。”

“嗯?”李英超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被李振洋按住肩膀。

“醒醒,该上台了。”

李英超蒙蒙地“哦”了一声。

“你今晚还回学校?”李振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

“嗯……”李英超揉着眼睛,“岳叔没空送我,我跟雯珺搭伙儿回学校……”

“今儿我送你,”李振洋看他睡得衣服斜了,给他扯了扯正,“回去我再给你按按,你再去拼命。”

李英超笑了一下。

“你最近闲啦?那我明天早上早起把你也拉起来。”

李振洋拍了一下他脑袋,“狼心狗肺,弹琴去!”

 

李英超站起来晃了晃脑袋,然后冲向毕雯珺。

 

“老毕!”

毕雯珺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腰,同时往李振洋那边瞟了一眼。

大哥哥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副看着小弟弟调皮的宠溺样。

毕雯珺冲他点点头,两只手搭在李英超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台上走。

 

底下的一群小女生开始尖叫。

 

李振洋把刚叫的一小杯轰炸机仰脖灌了,给台上起身鞠躬谢幕的人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后门等他。

 

 

“洋哥你这按摩手艺是什么隐藏技能?”李英超今晚难得的不一脸疲倦。

李振洋加大手劲儿,“你洋哥隐藏技能还多着呢。”

“这以前……”为哪个小姑娘学的?

 

李英超也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被自己咽回肚子里。

 

“嗯?”

“以前怎么不说给我按按,”李英超侧头看他。

李振洋“嘁”了一声,在他腰上拍了一下,

“这么金贵的手艺,得是给第一名人品加成的时候才能用的,知道吗!”

李英超一下笑出了声,李振洋透过他背上的肌肉感觉到一阵颤动。

“压力很大。”李英超开玩笑似的说。

“舒服了没?”李振洋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你哥给你服务快四十分钟了。”

“舒服舒服!”李英超蹦起来,“洋哥辛苦了!”

李振洋甩甩胳膊,“你别紧张,没事儿的。”

李英超把自己砸进许久不曾宠幸的床垫上哀嚎一声,“第一三万块!”

李振洋起身去关灯。

 

“洋哥。”

“嗯?”

“我下周五就比赛了。”

“……我知道。”

“你来吗?”

李振洋翻了个身冲着大床垫上的小家伙儿。

“我给你和岳叔留票了。”

李振洋在黑暗里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当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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